第23章 开诚布公

这日的早朝由于开始的太晚，等到结束后已日近正午。班沐便将班怀仁留了下来，与自己一同享用简单的午膳，王后也被要求陪坐右首，共同用膳。

        菜肴虽说简单，但每人桌前也有9道菜肴，荤素搭配适宜，凉热咸淡皆有，色彩清雅气味鲜香，都应是让人食指大动的佳品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，席上三人，都是默默不语，埋首细嚼，都似食之无味。

        良久，班沐叹息一声，放下碗碟，柔和道：“你们一位是寡人最贴心的妻子，一位是寡人的最信任的重臣，有何话就直接敞开来说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班怀仁有些痛心的道：“臣就开诚布公了陛下准备将姜嫣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班沐淡淡的道：“纳入后宫，封姜美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陛下，姜嫣可是细作！”班怀仁不可置信的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？姜嫣是细作？”萧雅不可置信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对，王后还未得知吗？可陛下是一早就知道的。陛下为何还要将这毒蛇放在自己身边？”班怀仁继续追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寡人非但知道姜嫣是细作，而且也得知了那恒昌使臣就和姜嫣是一伙的。昨日那李琪之所以如此嚣张跋扈，就是为了故意激怒寡人，好让宫中的姜嫣有机可乘！昨夜寡人的探子看到了李琪发给姜嫣的信号，今早已经告知寡人了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既然如此，陛下已经错了一次，又为何泥足深陷？依臣之见，陛下大可直接处死姜嫣，以绝后患！”班怀仁多年未曾如此激动过。

        班沐没有反驳，反倒是看向了一心一意跟随他多年的萧雅，问道：“王后怎么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萧雅忍着心中的痛，强颜的回道：“妾身从不过问陛下的政事。至于姜嫣，她如果是恒昌送来的，陛下就当恒昌王送兄弟的礼物，收下也无妨。妾身也不知陛下究竟和恒昌王究竟出现了何种嫌隙，竟然用上了细作这样的手段。但陛下一向足智多谋，也从未因女色而耽误国事。既然陛下有此决定，想必是有其他打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班沐微笑点头，温柔的看着萧雅道：“还是王后了解寡人。寡人与恒昌其实也没什么见大不了的嫌隙，不过是我临水国力愈渐强盛，让想称霸中原的恒昌有所顾虑罢了。这世道，哪有什么永远的兄弟情谊，只能是一人当头，其余人屈居之下。但这当头的是谁，各凭本事而已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萧雅有些吃惊，也有些悔恨，她从不知道自家朝夕相处的夫君，竟然与她一直认为的好兄弟是这样的关系。她恨自己目光太过短浅，也恨自己没有真正的去体谅夫君的难。这了解二字，让她自己觉得真真的受之有愧。

        班沐又看向班怀仁道：“大夫，寡人能够理解你的顾虑。但值此重要关节，我若将赵焱的人除了，不是明摆了告诉他，咱们心中有鬼吗？我临水国这些年，能够壮大的如此之快，与恒昌王的轻视不无干系。赵志凌昏庸，可那赵炎却是个明白的，早就想将我富庶的临水纳入他恒昌的版图。如果这时坐实了赵炎的顾虑，我临水的平静好日子也就到头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班怀仁依旧觉得不妥，道：“陛下的顾虑臣了解，姜嫣既然不能除，那就将其打入冷宫，以防她危害陛下安危，甚至与恒昌潜伏在朝堂之上的外臣，里应外合，窃取国之机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班沐做出拒绝的手势，道：“大夫此言差矣。一则，姜嫣还不知道寡人已知她的身份，寡人大可以利用她，给赵焱那老狐狸释放临水王乃庸碌之辈，早已拜倒她石榴裙下的假象，为我临水增强国力，屯兵备战争取时间。二则，寡人不是赵志凌，不会整日流连温香软玉，以至荒废国事，更加不会将国之大事透露给后宫之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完，班沐笑着对着萧雅道：“当然，寡人的王后除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萧雅也勉强笑笑道：“妾身只会管理好后宫众人，对前庭之事不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班怀仁见他夫妻二人同气连枝的模样，摇头叹息道：“陛下既然如此说，身为臣子的定当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陛下”

        班沐满意的点点头，然而班怀仁却继续说道：“但是男女之情，如风之过隙，纵使理智如墙似山，也难以阻挡。希望陛下谨之慎之，万万不可泥足深陷，自欺欺人”

        班怀仁从未对班沐说过这样重的规劝之言，即使像班沐这样的明君，也不免心中不满，场面一时又静默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萧雅知道这是大夫的肺腑之言，更知道大夫对陛下来说，乃亦师亦友，是君臣也同手足，虽然意见相左，但也是忠君之言，于是出言打破平静，温和说道：“大夫如此尽忠，实乃我临水之福。陛下觉得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班沐点头称是，向班怀仁举杯道：“大夫之言，寡人定当铭记于心。多谢大夫提点。寡人以茶代酒，敬大夫一杯，望大夫日后也多多提点本王，以免行差踏错，让临水百姓失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既然一国之君已经这样说了，做臣子的除了尽力提点，还能有什么办法，班怀仁无奈只能选择相信这一向勤政贤明的大王，举杯答谢道：“多谢陛下信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王后，有件事寡人也要向你交代清楚”班沐继续说道。

        萧雅心一下提起来，心想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，而又需要配合的

        “大夫选入宫中的秀女，明面上是送去给恒昌王做两国交好的贺礼。但实际上也和赵焱送姜嫣来别无二致。”班沐平静的说道。

        萧雅不可置信的道：“难道陛下也”

        班沐鄙视的笑笑：“那恒昌王好女色众人皆知，寡人明目张胆的送秀女过去，只能算投其所好而已。但能否靠着那秀女给寡人带来惊喜，就要靠王后的训练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班怀仁补充道：“昨夜姜嫣的手段，王后娘娘想必也见识到了。希望秦茜儿和谢绿珠也能做到与之匹敌”

        萧雅脸色白了白，自己是端庄守礼的大家闺秀出身，从来都不识旁门左道引诱男子的手法，而这后宫之中，也都是大家出身的官宦女子，哪里能找到姜嫣这般手段的师傅？这让她从何教起？

        班大夫见萧雅面现难色，解释道：“王后也不必为难。每个人都有自己非常之时用的非常手段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虽然大家把话也说开了，但三人各怀心事，午膳匆匆而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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