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 算计

　　就在荆晨三人取路再去月光街的时候，先前与荆晨发生摩擦的时鹰也回到了外院中。

　　“废物，都是废物。”

　　时鹰正行间突然听到了他叔叔莫百里的声音，声音的源头是不远处的院长室。时鹰来到院长室窗边，正好看见他叔叔在对着林聪大发雷霆。

　　林聪满腹委屈也不敢顶撞，院长对他今日的表现很不满意。不过林聪心里也是叫苦，那个少年可是武门弟子啊，即便不用真气，要胜他们这些低阶的肄武者也不是难事啊。

　　被院长劈头盖脸地教训着，林聪望向了院长旁的中年男子，那是他的师父。

　　中年男子对莫百里道：“院长，肄武者与武人差距实在过大，这林聪没有惨败已是不易，院长就别多有责怪了。”

　　“我们外院的弟子从来没和龙胤山庄的弟子交过手，今天如果赢了龙胤山庄的弟子，即便他没有动用真气，我们外院也十分光彩啊。”莫百里不无遗憾地说道。

　　中年男子也点了点头，身为外院的职员，他自然知道如果有人胜过了龙胤山庄的弟子，所获得的荣耀是何其的大。

　　如今，龙胤山庄的事迹在俗世里几乎成了神话一样的存在。

　　说起龙胤山庄的影响力，这个门派还是最近几百年才像一支异军突起，在俗世中的威望直接超过了武门的其他门派，甚至超过了玄门的一些大派。

　　在两百年前龙胤山庄还没有这么大的名气，这个门派传承不知多少年却一直极为低调，只有武门内部知道一些秘辛，名不见于俗世。

　　直到一件轰动武门的大事发生，龙胤山庄才被世人熟知。

　　两百年前西北的西厦国侵略这片国土——大溏，差点使大溏灭国，而那时便是龙胤山庄出手干预，才解了大溏之危。

　　一直以来武门弟子都是不参与世间的纷争，不得伤害世间的平民，这是一种潜在规则，所以武门的力量基本不会进入俗世。

　　可是武门的这股庞大的力量谁都想借，尤其是当权者。因为世间有武林肄武者的存在，每次有战争纠纷之时，武林人士都发挥了极大的作用。武学的力量让任何势力都垂涎，因此西厦国主便打起了在武林之上的武门的主意。

　　后来西厦武门第一门派壹品阁的一名弟子加入了战争，这名弟子在战争中也不杀生，只在两军阵前袖袍一挥，就将大溏上万军士掀倒。

　　敌军随后便冲上，戕杀大溏士兵无数。

　　如此这般西厦在三日内一举连夺了大溏六个关口，大溏形势岌岌可危。

　　那一战大溏士兵死伤无数，最后靠着本国武林中的高手全力参加战局方才夺回三关。

　　战火过处哀鸿遍野死伤惨重，三百个武林高手于河西走廊大呼“侠之大者，为国为民”，浴血奋战，最后被西厦士兵全歼。

　　上万士兵死于征战，十万个家庭难再团圆。大溏国主恳求当时的溏朝武门大派风乂山庄相助，但是被其拒绝。

　　于是国人怪武门不作为，也是那时候大溏武门弟子多数退出武门。

　　若是以往的战争不论再残酷，武门也不会出现弟子退门这种情况。但是当敌国有武门弟子加入战争，本国武门却不加阻止，这一作为寒了许多弟子的心。

　　大溏兵败如山倒，仅仅是因为一名武门弟子加入战局，而且那个武门弟子还没有亲手杀死一个士兵，这是何等的可怖。即便他手未染血，但却间接害死了数万百姓。

　　就在危急时刻，龙胤山庄当时的掌门龙战，亦即凌落的师祖，亲自到河西走廊，一掌拍死了西厦国参战的弟子，又以一人之力横渡西厦国，掌掴整个西厦国所有武门大派的掌门，最后将壹品阁的掌门打成重伤接近半死。

　　龙战的作为惊动了当时西厦隐世的武门老妖怪，但是面对老妖怪，龙战夷然不惧，怒喝道：“如果不能正确地使用武门的力量，我可以替盘古行道。教不严，师之惰，一门犯错，举门连坐！再有下次，我大溏武门定要清洗汝国武门！”

　　龙战一声怒吼便如龙吟一般响彻西厦，那老妖怪竟然不敢造次。

　　一人昂然于天地，纳清正之气，胸臆浩然，这便是当时的龙胤山庄给世人的印象。龙战发出的那道龙吟之声三日未绝竟然传至大獠与北魏两国。

　　从那之后各国武门便将一些潜在规则定成了规矩：武门弟子不得伤害俗世平民，即便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也不得伤其致残或身死，只能交由当地官府。违者轻则废除气海，逐出武门，重则直接处死。

　　俗世自有人间道。

　　此后大溏国主与武门商定，邀请散修的武人作奇士坐镇军中，在武门大派中安放内院与外院。

　　武门有感三百武林高手为国身死的忠义，同时也觉得愧对百姓，便答应了大溏国主的要求。条

　　件是奇士不得伤人，若敌国没有超凡的力量，奇士不可出手。

　　而再次奠定龙胤山庄地位的是在一百年后，当时还是弟子身份的凌落东渡扶桑，以一人之力打败扶桑所有年轻一辈，致使扶桑天皇妄图染指大溏的阴谋胎死腹中。

　　自此龙胤山庄在民间声望大盛，当时街上有黄口小儿踏歌而唱：“武门有风骨，佛门多慈悲，玄门正气长，龙之传人伏卧在月阳。”

　　龙胤便是龙之传人，儿歌中龙胤山庄与武门、玄门和佛门并列，可见其在世间的影响力。

　　所以如果今日林聪战胜了龙胤山庄的弟子，那在帝国中也绝对能掀起一阵浪花。

　　“我曾重礼给龙胤山庄的文师，得知龙胤山庄弟子每日的学习内容。这一代龙胤流的弟子每日所学的是诗书礼仪，医理与书法，几乎不怎么修炼，论修为决计不如其他门派深厚，似乎还没有修炼武功。因此我才想让我们的学子获胜，这样不仅是你我，还有我师兄都有可能被帝国重视，而我们月阳城内外两院也能在别处高人一等。只是没想到毕竟是武人，破船还有三斤钉。”莫百里道。

　　“院长，这等窥探武门修业内容之事决不可再为，否则一旦犯了武门的禁忌，恐怕国主施行的一门两院的制度也会因此不复存在，院长慎行慎行。”中年男子一听莫百里竟然在窥视龙胤山庄弟子的修业与实力，浑身都冒起了冷汗。

　　龙胤山庄在武门是何等的地位，虽然明面上不争，一直极为低调，但论起实力，大溏武门可是没几个门派能比的。这个门派可是两百年前就能把西厦武门一锅端，赏了那些掌门耳光的存在。莫百里竟然去拔老虎的毛发，不啻于嫌命长。

　　“唉，富贵险中求。我们肄武者不就是想扬名立万嘛。算了，你回去吧。我还有事跟内院院长商议。”莫百里一双老眼又成了两条线，让人看不出深浅。

　　“这龙胤山庄也是奇怪，其他门派也有文师，大抵是教武门弟子识字便可，以免落个目不识丁，可是学些诗书礼仪未免有些……”中年男子带着林聪出了院长室，喃喃自语，对此也有些想不通。

　　“原来龙胤山庄的这一代弟子没有修炼武功……”窗户边时鹰眼睛虽然不小，但此时也眯成了一条缝，跟莫百里一般无二。

　　“嘿嘿。”时鹰离开了院长室，看着右手掌中的伤，发出不阴不阳的笑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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